007 师徒承此探何缘(一)(1 / 2)

潭水的冰凉自指尖传来,花似真先是一愣,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蹲在寒潭边,一双手还无意识地轻触着潭面,只见所及之处圈起阵阵波纹,而她那从潭面拿开的指尖竟已微微泛起了红,足见这潭水的温度之寒。

是啊!就连一向自诩身子骨强壮的花似真,那日跌落水里后也是因此得了风寒,虽说她始终觉得自己会感染风寒定然是有其他原因导致身体变得虚弱所致,否则为什么在她之后跳入潭中的慕凌会一点事也没有呢?

「……」

自回忆之中抽离,花似真深吸了口气从原地站起,抬眸朝石亭方向看去,却发现慕凌也正隔着寒潭遥望着她。

心知自己先前的举动实在有些怪异,花似真只好朝对方扯了下嘴角,为避免做出更多惹人生疑的行为,她也没再多想,脚尖轻轻朝地面一点便往潭中而去。

生前,她的独创步法几乎已来到了轻功之巅,世人称其一步扶摇,再步浮尘,与那邪剑之威、剑法之诡变三者相成。

可为了不让慕凌识出她的步法,如今的花似真自是只能施展一般的轻功,而结果也不出她所料,光这一段距离她便得要以足间点水三两次才能成功抵达石亭。

看来慕凌这徒弟还不只是力量不足,而是整个武功底子都不怎么样啊?

花似真心道,想来也跟这个小九原先的身体素质脱不了干系。

「师父,不知您唤我来此所谓何事?」

「妳可还记得此处?」慕凌问道,清冷的目光直视着她。

花似真心里喀噔一下,但立刻就将那隐隐窜升的心虚压下,勉强微笑道:

「极寒之潭汇灵气于此,乃浮生谷一处适宜修练的静僻之地──这些,徒儿自然是知道,不知师父为何有此一问?」

花似真答得谨慎,应完还不忘试探性地又问了句。

「为师所指并非如此。」慕凌道,那一瞬,他的眸中好似一闪而过了些什么,然而花似真尚未看清,他便已将眼神移至了另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花似真仿佛突然意识到了慕凌并未说出口的那些话。

在他所视的方向,那儿正立着一颗老树,然老树已枯,落花已残,曾经散发出幽冷清香的白花早已不复存在,数年来好似只剩那难言的孤寂与他相伴于此,令花似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涩和愧疚。

泠花的消逝她又何尝不知?当年可不就是她亲手焚毁了这一切?

想到此,花似真无意识地咬紧了下唇。

然而,就再她陷于那过往的悔恨中时,慕凌却是轻轻启唇道:

「缘起与此,终于此,续于此。」

他的嗓音是花似真鲜少听见的飘忽不定,明明应该似这寒潭般冷冽,却又带着水流般的款款温柔,听得花似真几欲逃离此处,就怕自己会一个把持不住说出那一切的真相。

不过,也或许是她那复杂的情绪在作祟,当下她并未马上听出慕凌话中的涵义,一直到他说出下一句话,花似真才又突然回过神来。

「小九,妳可记得,为师便是在此收妳为徒的。」

……嗯?

「而今距离妳拜师那日起也已时过九载。」

九年啊……

花似真记得自己死去那时,慕凌还尚未有这么一个徒弟,这么算来,从她死去至今原来已过至少九年了吗……

九年的时间,慕凌收了徒弟,青然长成了一翩翩少年,想来定是有很多事都与当年不一样了吧?

花似真沉眸,思及过往,却只觉一幕幕的好似昙花一现,成了一段最为珍贵也最害怕触及的回忆。

也不知道在她恍神的这段时间慕凌是否还有再说些什么,总之当她注意到对方尚有话未说完时,只听见他道:

「再过几日便是妳的生辰,依照先前为师答应妳的,明日便允许妳出谷一趟。」

「……出谷?」

听到这关键般的二字,花似真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嗯。」

既然可以出谷,那不就代表她逃跑有望了?

花似真心下一喜,但保险起见仍是又多问了句:

「……那么,师父你也会随我一起去吗?」

「自然。」

「……」

于是那方才出现的一点喜悦又立刻被冲得一干二净。

不是她要说,这个慕凌是有多不放心他这徒弟?至于对她保护成这个样子吗?

「如何?妳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慕凌问。

可花似真却不明白慕凌究竟是不是真心的在问她,总不可能她随意说个百绝峰都能去吧?那儿可不是什么能一日来回的地方。

因此,略为思忖了下,花似真仍是道:

「就去为欢镇吧!那儿挺好的。」

「也好,如此应当能早于他们回到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