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奈落这个人有怪癖，这么想想倒也正常。

神乐自顾自地想着。

月牙倒是异常乖巧地闭上了嘴巴，一路保持沉默。

直到抵达人见城。

月牙跟在神乐的身后，看见她拉开一扇门，对着屋子里面的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人我给你带来了。”

她面对奈落经常这幅态度，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是习惯了还是因为他要见的人来了而心情愉悦，声音轻扬，吩咐她退下。

神乐临走前还回眸看了眼月牙。

心里不太放心，毕竟是杀生丸的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杀生丸会连着她也一块收拾一顿的吧？

半个身子没入黑暗的月牙似乎感受到了那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脚步突然止住，回头，冲着神乐的方向轻笑了一声。

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神乐愣了愣。

不安的心理瞬间被抚平了，那声轻笑仿佛是在宽慰她不要担心。

……

“好久不见。”

奈落站在窗边，诡谲的紫光打在他身上，向来冷漠的神情瓦解了，眉头轻扬，仿佛是在问候一个老朋友。

月牙身后的门自动合上。

现在，这是一个密闭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是吗？”她看着他，面无表情：“似乎也没有多久。”

“可我等你等了很久呢。”

“——神圣不可侵犯的妖神。”

不知道为什么，听这人说话的腔调总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也不知道究竟是他真的在阴阳怪气还是他就这副样子。

莫名地神似鬼蜘蛛。

只是这副容貌，月牙怎么想都觉得真正的鬼蜘蛛不长这个样子才对。

“你是鬼蜘蛛吗？”她迟疑了一瞬，问。

“我不是。”只见男人的眉头轻皱了一下，无声地诉说不满。

“那你是谁？或者说——”

“奈落又是谁？”她自顾自地说，又自顾自地回答：“那些吞并掉我的神力与鬼蜘蛛身体的野妖吗？”

这件事情是她不太愿意回想起来的过往。

三次的穿越逐渐模糊了她对时间的概念，她的眼睛只是一闭一睁，别人却实实在在熬了几十年，那晚的事情仿佛在昨天，又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

她一直愧疚的，是小枫，也是那个因她而起葬身妖口的鬼蜘蛛。

她以为鬼蜘蛛早就死了。

可现实却告诉她并非如此，甚至因此诞生出了一个更大的祸害。

那么——鬼蜘蛛呢？

奈落没有回答，脸色在一点一点地下沉，被人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带过了，确实十分不爽，更何况她从头到尾关心的就是小枫，再不济也是那个残废的无能人类。

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他抬脚迈向月牙站立的方向，每一步都像是踩着死亡交响曲节奏的琴键。

“是，我确实是你吸食了你的力量才得以诞生，可是妖神别忘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杀死我，也只有你，是我杀不死的。”

“不过，我手上也掌握了能扼住你咽喉的把柄，所以，请你坐下，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好吗？”奈落这辈子的好脾气怕是都用在面前的小孩身上了。

*

地上飘着诡谲的异色云雾，木门一直向前而去是一道台阶，不高不矮。

人见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光了。

哧溜一声，大门两边的灯架上冒出幽蓝色的鬼火。

杀生丸的弯月印记在黑暗中被渲染成浓郁的墨色，脸上跳跃着摇摆的火光。

“居然故意告诉漏出味道，告诉我城堡所在地，引诱我杀生丸进来。”

隔空响起奈落阴沉的声线：“毕竟单单要你进来，你也不会进来吧。”

接着，台阶之上浮现出身披狒狒皮的奈落。

杀生丸讥讽：“那看来你的目标不仅仅是我女儿，野心倒是不小。”

这话不知道是哪里竟然使得奈落愉悦地大笑起来。

“五十年了，我的猜测果然没错。”听这声音就能想象到皮囊下的男人笑容有多邪恶，“杀生丸，看来连你都不知道你女儿身上的秘密啊，不仅如此，多亏了她，不然怎么会有今天的我。”

杀生丸眉头轻皱。

只听奈落还在絮絮叨叨：“妖神亲手赋予了黑暗旺盛的生命，你说，她配得上神明这个词吗？”

见自家小姐被这么肆无忌惮地侮辱，邪见气到跳脚，脏话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却见杀生丸怒气更重，直接堵死了他原本呼之欲出的谩骂。

“在质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之前，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提及她。”

“肮脏、愚蠢的——半妖。”

太像了。